“汪汪——”最先作出反应的是大狗巴克利，它对着主人叫了起来，但除此之外它没有任何办法，更不能理解主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雪莱手足无措，她在思考难道是自己说的话让伊莲娜有了变化？而艾伦就冷静得多了，实际上从吃饭开始他一直沉默不语，雪莱擅自拿走苹果酒的时候他也并未有任何质疑。现在伊莲娜出现的意外状况，倒像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伊莲娜几乎把头弯到了桌子下面。烟雾散去之后，她也没了动静。

雪莱虽然对突发的状况很是困惑，但她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么好的姑娘真的会是什么坏人假扮的。

“怎么了伊莲娜。123。你没事吧？”雪莱想要查看伊莲娜的状况，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要！不要过来！”她依然捂着脸，转身和雪莱拉开了距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雪莱问。

没想到伊莲娜非得没都此作出解释，还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裁判所派你们来的？”

“什么裁判所，你在说什么呀伊莲娜，我怎么听不明白？”呆在原地的雪莱迫切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可她希望中能给出答案的艾伦此时却仍然沉默着。/

“够了！”伊莲娜吼了出来，这几天她从没有如此粗暴过。“究竟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难道我在这里独自一个人生活都不可以了吗？”

“我们……”雪莱回头看看艾伦，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别误会伊莲娜，我们不是什么裁判所的人，我们从没有骗你，真的是路过这里的。那苹果酒的确有些魔法，但我以为你是个普通人，只是想让你尝尝它的味道……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们呀！”

听完雪莱的话，伊莲娜逐渐平静了下来。她放下手，壁炉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被极度烧伤的脸。

雪莱看清楚了。六堂小主却更加说不出话来。

“汪——”巴克利显然还认得它的主人，摇着尾巴过来，轻轻舔舐伊莲娜脸上恐怖的疤痕。

“好孩子——”她抚摸着巴克利的毛发，脸上似乎出现一抹微笑。但这微笑转瞬就被滑落的泪珠打碎了。

“我这样子，很丑陋吧。”她低声说着，似乎是对雪莱，又似乎是对自己。

“如果你之前用魔法变了容貌就是为了遮住脸上的疤，我能理解你，却觉得没什么必要。”沉默许久的艾伦终于说话了。

“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这么做的确没必要。”伊莲娜说：“可我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追捕。”

“什么人？你说的什么裁判所？”艾伦问。

伊莲娜点点头。“其实在见到你们能召唤地精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可再一想，对他们来说，地精这种存在本身就是异端。”…。

“你说的，是教会的异端裁判所？”雪莱知道这个组织，也知道他们的罪恶。他们将所有不信主的人都视作异端，任何其他的神话都是他们要肃清的对象。而一心发展城市的雪莱的父亲也曾被他们调查过。它和十字军一样，都是教会扩张的产物，一个负责征伐，一个负责束缚。

“准确地说，追杀我的并不是教会正统的裁判所，而是爱尔兰人组建的裁判所。”

“爱尔兰人？”雪莱不解：“他们不应该和教会有家国之仇吗？”

“没错，荒唐的就是这样。”伊莲娜似乎笑了，是在嘲讽她的同胞，也是悲哀自己的往事。“十字军打进爱尔兰，劫掠一空之后便离开了。幸存者却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那个帮助十字军通过海峡的女巫身上，他们以此向教会献媚，组建异端裁判所开展所谓的猎巫行动。任何被他们怀疑的女人都被当做女巫给烧死了。”

“真是可恶！”雪莱气得拍起桌子。123。手拍得生疼也难以平复心中的气愤。

“可你会魔法，应该不是被冤枉的吧……”

“艾伦！”雪莱真想冲过去给他一拳，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艾伦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你说得没错，我是真的女巫。”伊莲娜说：“可这只是家族传下来的身份，我们也不过是用一些药草知识救助受伤的人，十字军打来的时候，我外公和我父亲，也和所有爱家乡的男子一样战死了，我们家族和那个帮了十字军的女巫没有任何关系，但十字军一走，被欺压的人们只想找到一个发泄点。”

她说起往事，痛苦的往事，却已经没什么情感了，就好像在诉说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们烧死了我外婆。/

“弱者永远不会去怪罪强者，只会将所有过错都加重在比自己还弱的人身上。”艾伦深有感触。而也经历过类似事情的雪莱早就泣不成声了。

“……那之后我母亲就沉默了。她不再多说一句话，因为她没有学过魔法，也就被放过了。而且她改嫁给教会里的一个占星师，再没有人为难我们。”伊莉娜只是在平静地诉说，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她还太小，又或者，那些不平和恨意早在无数次的哭泣中消失殆尽了。

“你说的这个占星师，也就是你继父——”艾伦问：“该不会叫加利吧？”

“你知道他？”

“他之前流落到我们村来。六堂小主和我还成了朋友。”艾伦说。

“他是个好人。”伊莲娜说：“虽然神神秘秘的，也不顾家，但是个好人。我的魔法就是他教的，他说，我有很强的天赋。当然，这很危险，但那时我年龄小不懂事，就瞒着我母亲偷偷跟他学。可后来事情还是败露了，母亲病了，我想救她，却被人看到使用魔法。占星术也成了异端，他无法再保护我们了，而且不知去向。他们拷问我，脸上的伤就是在那是弄得，我以为就会这么死掉，和我外婆一样……”

“可你还是逃了出来。”

“是啊，他们突然就放了我，只是要我离开爱尔兰。”伊莲娜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绝对不是他们大发慈悲。为了防止再被找到，我就隐姓埋名换了容貌来到这个地方，只是希望，能过点正常的日子。”

伊莲娜的故事讲完了，雪莱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伊莲娜：“你受苦了。”

“没事，”伊莲娜笑着说：“可为什么是你哭得一塌糊涂！”

“不论你外表变成什么样，你的心，一直很温柔啊。”雪莱破涕为笑，再次抱紧了伊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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